Chance favors the prepared mind. (机会总是先给有准备的头脑)——Louis Pasteur(巴斯德)
屠呦呦在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挖出了青蒿素,今年拉斯克临床医学奖授予屠,一时间,中文世界口水弥漫,中医爱好者因此视中医身价倍增,而反对中医者则宣称这一医学大奖跟中医没有关系。葛洪所记方剂,多荒诞不经,但却很有历史价值,比如狂犬病,葛洪的记载就很有洞见。葛洪该书第七卷54章共记录了20个可能是治疗犬咬伤的方剂,其中论及狂犬病,说明古人对此病并不陌生。
“凡犬咬人,七日一发。过三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免。”“得犬啮者难疗,凡犬食马肉生狂。及寻常,忽鼻头燥,眼赤不食。避人藏身,皆欲发狂。”
古人对狂犬病无知,所以采取的治疗方式跟巫术无异,在葛洪所记方剂中,用便粪蟾蜍等恶心之物,源于朴素的以毒攻毒思想,是古代巫术的变异。最危险的,是第四方,“仍杀所咬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这种处理方式,如果疯狗咬伤伤口没有狂犬病毒,它保证了患者一定要感染狂犬病——病人一病即死,当然不复发。中医爱好者往往引用此方论证中医价值,实在是贻笑大方。
图一、中国巫医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提及狂犬病
狂犬病(Rabies)一词源于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之一梵语,Rabbahs,意为“狂暴”。最早关于狂犬病的记录可能远及公元前2300年。狂犬病毒在自然界中广为传播,因此,各民族医疗体系都或多或少针对这一致死性疾病都有所认识,中医与其它体系相比,除了多些荒诞,没有出色的地方。
狂犬病的研究起源于科学时代,在1804年,德国科学家Georg Gottfried Zinke(仁克)率先用疯狗的唾液感染了兔子与鸡,揭开了科学认识狂犬病的序幕。随后在1813年,两位法国医生Francois Magendie(马让迪)与Gilbert Breschet(布锐谢)用人的唾液感染了狗,证实了该病在人与动物身上发生类似病程。此后超过半个世纪,医生针对疯狗咬伤束手无策,直到巴斯德这个科学巨匠永远地改变了此类患者的命运。
巴斯德研究狂犬病时已经是法国科学界的泰斗。他在鸡霍乱与炭疽疫苗上取得了巨大成功,激励了他寻找当时在欧洲肆虐的杀手疾病的防治之道,在1880年12月,他用骆驼毛刷在一个死于狂犬病的9岁幼童的口腔里获取了适量粘液,然后接种了两只兔子,不到两天,兔子就死了。他然后再用死兔子的唾液与血液感染新的兔子,兔子也都死了,而且潜伏期越来越短。巴斯德发现了,嗯,一种新的致病双球菌——巴斯德轻易地就判断出这并非狂犬病的病原,科学发现总有曲折。巴斯德认识到无法用病者的血传染狂犬病,随后他用脑组织与脑脊液取得了成功,证实了狂犬病是一种神经性疾病,病原集中在中枢神经系统。
图二、现代医学奠基人之一巴斯德凭卓绝才华一举扭转人类在狂犬病前的命运
通过实验研究,巴斯德证实了同一病原导致了狂犬病变化多端的临床表现,而唾液中并不只有狂犬病毒才是杀手,其它的微生物也可以致命。巴斯德还发现,如果向血中注入病毒,或者接种到颅内,狂犬病潜伏期大减到6-10天,血液接种多为哑型,直接进入瘫痪期。在1883年巴斯德实验室中已经有了四条对狂犬病毒免疫的狗,估计是反复接种病毒产生的结果。